溪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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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菜之恋故乡纪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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苣荬菜应当是苦菜之一种,算不算得上野菜之王,在全国范围内我不清楚,但在我的家乡天木镇绝对算得上1号野菜。

我们那里常见的苦菜有婆婆丁、燕尾、苦麻子和苣荬菜。婆婆丁就是蒲公英,鲜嫩时可食,但不经老,很快就开花打籽了。小时候丫蛋儿曾被瘦猴儿用婆婆丁气哭过,哪会儿有一个类似于儿歌的话是这样说的。

瘦猴儿:婆婆丁开啥花?

丫蛋儿:开*花!

瘦猴儿:你的老婆婆死了谁当家?

丫蛋儿:你的老婆婆才死呢!

瘦猴儿:我是男的,怎么会有老婆婆?咱们三个只有你会有老婆婆,嘻嘻……

丫蛋儿:你管不管他啊!

丫蛋儿最后这句话是想着我说的,好像她的老婆婆真和我有关,这可能也是后来我干了瘦猴儿一枪的潜意识动机。

燕尾的“尾”发yi的三声音,它比较直挺,深绿,叶窄,论长相它最好看,可大人们不让吃,说燕尾有毒,我见过**的爸爸吃过,我没吃过。**家孩子多,有一次太饿了,**的爸爸煮灰菜吃。吃灰菜是不能嗮太阳的,但是**爸爸那天吃过灰菜一直在院子里忙乎,最后脸肿得跟吹起来的猪尿脬。

很多人分不清苦麻子和苣荬菜,这是可以理解的,尤其在曝光的干旱地方生长的两种野菜,简直酷若孪生,但仔细看它们之间是有区别的。

在这种环境下生长的两位野菜,叶子都有贴地向四方生长的趋向,如果野菜年龄再小一些,苣荬菜和苦麻子混长在一起,一眼望去,的确看起来是一个东西。近年有时候在菜市场见卖菜的把苦麻子当苣荬菜卖,我提醒他,他还不高兴,说不都是苦的吗?是的,*连也是苦的,但绝不可以像苣荬菜那样吃。

仔细观察,苦麻子叶面的锯齿比较锋利,叶片的背面有一层灰白粉质的东西,若用手拗断叶片,白汁浓郁,苦味儿会往鼻子里钻,有点上头,且茎上多无红色。

苣荬菜也是有绿茎的,但它幼儿期常伴红色茎条,就是在茎上会有暗红的一条颜色。如果在水多草密之处,苣荬菜的叶会肖仿草的长向,这时的茎多是绿的,很少有红的。

苦麻子人们不喜欢它是因为它苦得夸张,我与丫蛋儿挖猪菜时除了节节草和猪毛菜、灰菜外也挖它,因为猪不知为什么与人相反,很喜欢吃苦麻子。我们还讨厌苦麻子浆汁太多,粘到手上像胶水,用土磨掉它后还要留下阴影,需要几天到处乱摸才能消失。

比较那些苦味的野菜来说,苣荬莱苦度适中,也不像燕尾那么多纤维,也不像婆婆丁那么早熟,是以受到民间追捧。

最好的苣荬菜长在田垅上。

当大田种完,新翻的泥土给它提供最好的墒情,在种子还在矫情地发芽的时候,伴随着一片片的打碗花,苣荬萭就会张开小鸭子般的小嘴遍地铺散开来。一般情况下,当你看见有一棵苣荬菜的时候,你就向它四周找去,准有一个大家族在附近居住,它埋在土下的根是同一条,这决定了它们一丛一丛甚至一蓬一蓬生长。

如果长在垅台上则更好,看见那些已经超过四叶、最好超过六叶的是有福的。把它们用韭菜镰子贴紧地皮割下来,放进小筐里。切记,四叶以下的太小,最好不要割它,让它再长几天,留待下一个人相遇的时候,它就六叶或更大了。也不可往土下割得太深,苣荬菜的根就在土层浅处,割深了就伤根,就不可再生了。一度人们为了粮食努力一遍遍想铲去它的全部的根,可怎么也铲不绝,听说现在有办法了,除草剂一到,全部绝户。

要数水渠水沟或密草丛中的苣荬菜最难吃了。

水渠的苣荬菜长得又高又硬,草丛里的受众草压制,光照不足,个头儿虽大,叶片纤窄,味道味涩,尖酸刻薄。

挖苣荬菜时,有一失望一惊喜的两个阶段。

将苣荬菜割下放进筐里,一转眼它就蔫了,于是你不停开疆拓土,甚至扫荡了几亩地,也才获得平平的一筐。但是当你垮起来时,你会感受到沉重。望着那些层叠着、蔫了吧唧的苣荬莱你不要气馁,回到家里把它倒入一个大池或大盆中,注入凉水,一会儿它们就还给你一座苣荬菜的小山包。

近年在城里菜市场,偶见有卖苣荬菜者,被卫生意识颇高的主妇拿回家中,以手搓叶,反复揉洗,结果端上来的是伤痕累累、失却青春的苣荬菜。

这是严重不对的。

正确的方法是,在入水浸泡前摘一遍,把误夹带其中的败叶、断草、苦麻子、打碗花等挑出来。苣荬菜的刀口处会有些发黑,如果你洁癖发作,可用小剪刀剪去黑头。我是不会去剪它的,因为剪完之后,很快它还会变黑。

等到把摘干净的苣荬莱放进洗菜盆浸在水里后,你的手就不要再直接接触它了。一则你的体温它受不了,二则相对于它的娇柔,你的手有些显得鲁莽,哪怕这在你丈夫或妻子看来已经很柔情似水了,它也受不了。

待凉水将苣荬菜浸泡至恢复在土地里的那样青葱岁月之后,我的经验是用一双竹筷子,每次虚夹几棵在水里轻柔地荡来荡去,如是七、八个来回为一洗程。如苣荬菜生长环境需再洗几遍,也都用这个方法。只要掌握好力度,不伤害叶片就行。

小时候农村最简易的苣荬菜吃法就是洗完直接装进大盆或小笸箩里,置于桌中间沾酱吃。食者常常伸手取一丛约四五棵,略一卷绕,探入酱里,粘上少许,然后进口大嚼。一桌七八人以上同食,那声音非蚕食桑叶莫可比。

我至今仍崇尚这种吃法,前年回老家,高师姐要置酒,依家乡习惯征询我吃什么,我说备二斤苣荬菜,其余你们吃。结果她把苣荬菜给我打了5折只买了一斤,牛羊猪鱼鸡干了一桌子,最后是苣荬菜我没吃够,师姐打包两大袋剩下的肉回家了。

她还欠我一斤苣荬菜,有机会再去索讨。

在粮食不足的年代,也有将苣荬菜与粮食合吃的。

一般有两种吃法,一种为煮面糊糊。先将苣荬菜用热水焯一下,再入冷水中浸泡后捞出沥干水分,切成菜末置锅中加水,待水沸后由家中擅天女花者抓面,匀撒开去,令菜外有汤、汤皆有面为最佳境。加盐后立即熄火,万不可煮沸下去,那样会使菜、水、面三者分离开,面沉锅底,无法胡弄嘴和肚子了。

另一吃法有点像现在的所谓“大馅”,焯后去苦味儿以包子、饺子馅的流程操作,但别指望有肉,油也不会放几滴,可是家人会把它加工成大饺子形状,是玉米面的皮儿。常常当我调动对饺子的温馨体验向它咬下一囗时,现实依然是苦菜,只是苦味淡了一些,咸味儿多了一些。

三年前在某星级酒店的餐厅,以三十五元之巨点了一个五吋盘的苣荬菜,以筷细剖之,有形者如蒜末占5%,虾皮占5%,食之有小磨香油、味精等无形有味者,叶如嚼蜡,满口伪假,自此以后再不吃酒店的苣荬菜了。

那几年每次挖苣荬菜都会和丫蛋儿一起去,去多了反而记不住什么细节,因为她挖苦菜时的兴奋点却在酸不溜上,那是一种有酸味的野菜,吃了之后嘘嘘的能酸出口水,样子非常滑稽。

对了,苣荬菜在胡家屯的发音是“请么菜”,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舌头懒得变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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