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吴宇旺教授的案子过去后,靳安市齐云山旅游开发项目并没有停止脚步。刘家懿和郑琳通过各种渠道,一直在向有关部门争取,希望能够保留野生动植物园的项目。遗憾的是,这个项目暂时搁置了。
而齐云山南面的湿地公园附近,几辆挖掘机已经开始作业。不久的将来,这里将有一座度假园区拔地而起,园区将依山势而建,面向静谧柔美的落云湖,彰显生态之美。
十月的天气已经转凉,工人们一边忙碌着,一边享受着秋风送爽。
施工工长喝了口水,正准备掏出一支烟,远远看见一辆挖掘机停了下来,几个工人围了上去。
工长皱着眉把烟塞回了烟盒,快步走向工人们围聚的地方。
“唉唉,都在干啥呢?看啥呢?”工长吆喝着。
一个年轻工人满脸惊恐地跑向他,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指:“工长,那个……那个,有骨头。”
“什么骨头?”工长见年轻工人话都说不利索,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见工长过来,工人们纷纷让开道,原来是泥坡上露出了几截疑似白骨的东西。
工长微微弯腰,正准备仔细看看,坡上的土突然松动了,一堆泥土滑了下来,正好落在工长脚边。
待到泥土落定,一堆白骨出现在视野里,黑洞洞的眼窝正好对着工长。
1
度假园区的工地已经全面停工,工人们被带到工棚进行询问以及做笔录。
法医打开勘查箱,准备对尸骨进行初步的检验。顾嘉伟蹲在一旁,看着尸骨和衣物一点一点被清理出来。
整副骸骨没有残缺,上身穿着白体恤和深蓝色衬衣外套,下身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
法医蹙眉道:“根据土壤成分的差异,以及白骨化的程度,死亡至少两年以上。具体死亡原因,得带回去做尸检才能知道。”
“辛苦了。”顾嘉伟起身,目送法医离开。
黄友友和痕检员交谈了几句,转头看见安朵儿和李池走了过来,大概已经做完笔录。
安朵儿双手叉腰,仰头环视一圈,“这是水逆了么,连连出命案。”
黄友友揶揄道:“怎么安警官也这么迷信?要不要帮我家看看风水?”
安朵儿“切”了一声,“你那臭哄哄的房间,什么风水都不顶用。”说完,用胳膊肘捅了捅李池,“师兄,你信风水不?”
自从银环蛇毒杀案之后,安朵儿对这位时刻一脸正义凛然要为公安事业献身的师兄有了些许好感,时不时就想搭几句话。
李池连忙摆手,“不懂不懂。”说完,耳垂开始微微发红。
“开玩笑啦,师兄,哈哈,别介意。”安朵儿看着李池笑得花枝乱颤。
“活儿干完了?”顾嘉伟背着手走过来,故作严肃,“你笑得这么开心,来,朵儿,你先汇报。”
安朵儿一个立正,声音洪亮:“报告队长,尸骨是挖掘机挖开一个土坡时被发现的,挖掘机立刻停止了工作,他们工长很谨慎,让工人都不要去碰,然后报了警。”
黄友友接着道:“除了衣物,现场没有其他与死者相关的检材。”
“你呢?有什么看法?”顾嘉伟转向李池,后者又感受到期许目光的压迫,不由得正了正身子。
“尸体被埋的位置很深,大概有两米多。我打听了一下,齐云山这一片是近几年才开始搞旅游开发的,山貌没有发生大的改变,所以死者意外死亡而由于山体发生改变被埋的可能性很小,比如泥石流之类的,我觉得,是刑事案件的可能性更大。”
顾嘉伟点头道:“没错,我跟气象部门和林业部门核实过了,齐云山近五年都没有发生过泥石流和山体滑坡,而尸骸的位置这么深,最大的可能性是人为埋葬。”
“那有没有可能,是后山下面几个村子里死了人,病死或者意外死亡,由于一些原因,比如没钱,所以草草葬在这里?”安朵儿提出疑问。
“再草草下葬,也不可能葬在这么个荒山野岭吧?亲人怎么来祭拜?”黄友友一如既往地热情地跟安朵儿抬杠。
“你们说的这些推测,都值得调查,首先从尸源开始查起,重点是后山下面那几个村子,当然全市的失踪人口也要排查。”顾嘉伟随即分派了工作。
听到查找尸源,李池暗道任务艰巨,上一次是焦尸,这一次是白骨,不过困难再大,也得尽快查出死者身份,才能推进案件的侦破。
2
回到局里,法医送来了鉴定结果:死者男性,身高1米77,26岁左右,生前遭遇了暴力殴打,致命伤是脾脏器破裂,死亡时间为三年左右。
首先,DNA数据库无此人信息,于是,侦查员们根据死者的体貌特征、衣着,以及死亡时间,开始着手查找尸源,确认死者身份。
李池知道查找尸源困难,但没想到的是,查了一个星期没有任何收获。
案件在第一步就卡住了。他们排查了近四年全市的失踪人口,仅有两人符合条件,家属送来了失踪人员的生物样本,经过DNA比对,都不是死者。
专案会上,气氛有些凝重。
顾嘉伟一边吸烟,一边分析道:“目前看来,一种情况是,人员失踪后无人报案,另一种情况是,死者是外来人口,在本市没有固定居所。发布查找尸源的通告吧,还有继续寻找目击者,尤其是排查年下半年到年上半年在营业的中低档宾馆酒店。”
安朵儿靠在椅背上,右手转着笔,嘀咕道:“如果是外地人,根据死者的穿着,住小宾馆的几率很大,不过已经过去三年了,哎,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悬案。”
黄友友拍了下她的椅子扶手,“少乌鸦嘴,但就算是外地人,失联的话,家人里也应该着急,早就来咱们市找人了吧。”
闻言,李池侧过身,“有些年轻人离家早,跟家里人也很少交流,所以可能家人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无从找起。”
安朵儿隔着黄友友,笑眯眯地看着李池,“师兄,你也是这样的吗?你要是下班后一个人无聊,可以找我,我带你玩儿。”
黄友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去查案了。”
李池的眸色一暗,也赶紧起身,不能再让这个小师妹看见自己脸红的样子了。
通告发布三天后,案件迎来了转机。
靳安火车北站派出所的民警送来消息,上周他们接待了一位来寻亲的女士,名叫周桂莲,她说小儿子一个月前来靳安市打工,现在失去了联系,而引起他们警觉的是另一条信息,她的大儿子三年前也在靳安市务工,但随后失去联系,至今没有任何音讯。
他们询问了周桂莲关于大儿子的体貌特征,尤其是可能穿着的衣物,跟白骨死者基本吻合。
顾嘉伟立刻带队赶到了火车北站的招待所,见到了周桂莲。
周桂莲今年47岁,身材微胖,皮肤黝黑,脸上布满褶子,看起来快六十岁了。她是邻省中阳市周家村人,丈夫周彦长期卧病,家里主要靠务农为生。
年9月,大儿子周显龙来到靳安市打工,一个月后失联。那时周彦罹患肺病,无法从事繁重的农活,家里全靠周桂莲撑着,还得为小儿子周显贵积攒学费,她想起大儿子最后一通电话,说“挺好的,不用挂念”,所以她没有外出寻找。
一晃三年过去了,周显龙依然杳无音信,而周显贵也大学毕业了。毕业后没多久,今年9月,周显贵也来到了靳安市务工,可仅仅过了一个月,周显贵也失联了。
这下周桂莲彻底坐不住了,求爷爷告奶奶的,终于把周彦托付给了村里一个亲戚照顾,自己匆匆收拾了行囊,搭乘火车来到靳安市,下了火车就直奔派出所。
李池忙问道:“您身上有没有带周显龙的物品?”他知道当务之急,是通过DNA比对,确定死者是否是周显龙。
周桂莲拉开行李包,翻找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捧出一件棕色的毛衣,“这是大龙的毛衣,我寻思着天冷了,万一找到了他们,也好添点衣服,两个孩子都可节约了。”说着,她的眼圈泛红,吸了下鼻子。
痕检员立刻上前接过毛衣,仔细检查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一根毛发,赶紧装进物证袋里。
顾嘉伟问道:“请您仔细回忆一下,周显龙失踪之前,在电话里有没有提起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周桂莲眯起眼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我记得,最后一通电话,就问家里收成好不好,有没有两万块余钱,我说给你爸治病呢,他就说他都好,不用挂念,他那头挺吵的,没说两句就挂了。”
“失联这么久,您报过警吗?”
“报过呀,联系不上大龙,我就去派出所报案了,得空我就去问问,他们都说没消息。”
顾嘉伟叹了口气,当地派出所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
“那周显贵呢?失联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有提到钱吗?”顾嘉伟继续问道。
周桂莲摇摇头,“小贵说他会去找他哥,让我不用担心,他会好好的。”
李池开始思考,周显龙在失联前明显有金钱纠纷,可能是因为某些事欠了钱,但无力偿还,试图通过家里筹钱,但听到父亲还在治病,所以放弃了,那么失联可能是债主导致的。周显贵应该是来寻找哥哥的,突然失联,也许是遇上当年的债主了?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李池问道:“周显龙也许是欠了别人的钱,您听他提起过相关的事吗?”
周桂莲猛地睁大眼,一直摇头,“不会不会,我家大龙一直省吃俭用,怎么会去借钱?”
“万一是交了女朋友呢?”安朵儿脱口而出,“谈恋爱挺花钱的。”
周桂莲沉默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大龙如果交女朋友了,会第一时间跟我说,他是个好孩子,知道我一直盼着他娶媳妇咧。”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突然,顾嘉伟开口了:“你们村来靳安市打工的有多少人?有没有人跟周显龙或者周显贵一起来?”
听到这个问题,李池立马端正坐姿,竖起耳朵。
周桂莲答道:“他们都是自己去的,不过村里陆续有人来这儿打工,我记得村东头那家,那个小子叫……叫周鸣,好像是,大龙走了没多久,他就来打听,说自己也想打工,我也不知道他来没来。”
周桂莲做完笔录没多久,火车北站派出所的民警查询了铁路系统并调看了进出站口的监控,确认周显贵来了靳安市,不过出了车站之后就不知去向。
几天后,案件终于有了些眉目,先是DNA比对结果显示,死者正是周显龙,同时刑侦队对周鸣进行了调查,发现他果然在靳安市,不过是在蹲大牢。
3
周鸣个子矮小,弓腰驼背地蜷在椅子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目光在顾嘉伟和李池身上来回扫荡。
“警察同志……”周鸣试探着问,“盗窃的事儿我认,我都坐牢了,找我还有啥事啊?我可真没干过其他违法的事。”
李池拿出周显龙的照片给他看,“认识吗?”
周鸣接过照片,眨巴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没错,是他,我们村的,周显龙。”
“你来靳安市之后,见过他吗?”
“没有。”周鸣果断摇头。
这个回答让李池倍感意外,根据周桂莲的说法,周鸣来靳安市,是为了找周显龙一起打工。他不由地看了顾嘉伟一眼,后者示意他继续问话。
“我们听说,你来这儿是为了找周显龙,你没有见到他吗?”
周鸣点点头,“没错,我在村里也没啥事干,听说周显龙出去打工了,我就想过来蹭一份工。我联系到他了,说好来火车站接我,结果他没来,是另一个女人来接我,她说周显龙被派遣到别的分部了。”
这一条信息量极大,李池略微思考了几个问题,一连串问出:“第一,你最后联系到周显龙是几月几日,第二,来接你的女人是谁,你是否认识,为什么会跟她走?第三,周显龙打工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办公?”
周鸣挠了挠光头,嘴唇动了动,又看向李池。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你最后联系到周显龙是几月几日?”李池深吸了一口气。
周鸣又开始了漫长的思考,眼睛从天花板打量到桌子上,最后缓缓道:“年……年9月28日还是29日,我离开周家村的前一晚通的电话。”
“你是否认识来接你的那个女人?”
“不认识,但她介绍说是我们村的,叫……叫周丽桢,很早就出来打工了,我看她年纪也挺大的,应该有五十了。”
“既然不熟悉,为什么你会跟着她走?”
“她对我们村儿很熟啊,而且她说是周显龙让她来的嘛,我看她人挺好,还带着个长挺好看的小姑娘,我一大老爷们儿还怕她们不成?”
李池撇了撇嘴,心想,你这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他清了下嗓子,接着问:“后来呢?你们去了哪里?”
周鸣似乎已经放松下来,靠着椅子,回答得也利索了些,“她们带我坐上了一辆小汽车,开了很远,挨着一个村子的居民楼里。”
“那家公司是做什么的?名字叫什么?”
“没名字啊,做什么的……”忽然,周鸣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像样的话。
李池板起脸,正色道:“我劝你老实交代,你如果继续隐瞒,等我们查清了,你罪加一等,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
这一吓唬起了作用,周鸣连声道:“我说,我说,我人都在这儿了,有啥不能说的。”他吞咽了下口水,“他们没做啥正经生意,我开始听说是卖东西的公司,结果他们说产品是什么国家保密,要先交会费,然后拉人进来,才能接触到产品。反正挺玄乎的那玩意儿,说是交3千,能赚3百万,交得越多,赚得越多。”
李池总算是明白了,这不是就传销团伙,周显龙是陷入传销窝点了。
“你后来是怎么出来的?”李池问道。
周鸣松了口气,“我表现好呗,他们肯带我出来买东西,但是我一时技痒,嘿嘿,就那啥,偷手机被抓了。”说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池心下了然,看来这周鸣是个惯犯,常年偷东西,坐牢,放出来,又继续偷盗,算是监狱的熟客了,要说他能干出啥大案子,他李池是一百个不信。
顾嘉伟也看明白了,眼前这人跟周显龙的死关系不大,但也许能提供些线索,他问道:“你从始至终都没见过周显龙?也没听到过任何跟他有关的事情?”
周鸣突然咧嘴一笑,两眼放光,“你们是在找周显龙?如果我提供消息,是不是可以给我减刑啊?”
“你如果不提供,就是知情不报,妨碍办案。”顾嘉伟微笑应道。
周鸣吃了一嘴黄连,耷拉着头,“我去的头一天,他们收了我手机,我想偷回来,结果被发现了,他们就说,之前也有个周家村的人,因为不听话被打了一顿扔出去了。那屋里就我和周丽桢两个周家村人,周显龙比我早来,所以,我觉得被扔出去的那个应该就是周显龙了。”
顾嘉伟不由地精神振奋,线索越来越清晰了,周显龙极有可能是被传销组织谋害了,下一步就是找到这个传销组织,搜查他们的犯罪证据,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三年,要找到这伙人也不是容易的事。
“你还能联系到周丽桢吗?”尽管希望不大,顾嘉伟不问不放心。
“能吧,上次我出来,我还碰到过她。”周鸣答道。
顾嘉伟和李池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这是迄今为止,案件取得的最大突破。周丽桢,是破案的关键人物,她很可能是周显龙被害前接触到的最后一个人。
4
专案会的气氛较以往活跃了些,李池首先汇报了周显龙这边的调查进展,下一步计划是联系上周丽桢,从而找到周显龙当年深陷的那个传销组织,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相比之下,周显贵这边的线索寥寥无几。黄友友和安朵儿奔走了几天,这周显贵仿佛人间蒸发。不过从周显龙和周显贵失联的情况相似这一点来看,黄友友提出一个推测:“会不会周显贵也被骗入传销组织了?”
李池沉吟道:“好歹是大学生……”随即又自顾自地摇头,“大学生也是一张白纸,容易被骗。”
顾嘉伟沉思了一会儿,对众人道:“先从周丽桢这边入手吧,不过我是有疑虑的,周鸣反复强调,他只是听说,不敢保证是真事,所以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务必要谨慎。”
李池道:“周丽桢所在的传销组织不知道是否发生了人员变动,当年谋害周显龙的人是否还在组织里,这些都不清楚,如果贸然带人回来审讯,怕是会打草惊蛇。”
顾嘉伟点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本来案件已经过去三年,存在取证困难,如果真凶闻风而逃,那破案的难度无疑会大大增加,前期的努力也可能付诸东流。”
与会人员都陷入了沉默,各自思考着周全的行动方案。
半晌,李池缓缓起身,笔直站着,对顾嘉伟道:“队长,我认为,先潜入周丽桢所在的传销组织,摸清情况,再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
顾嘉伟看了看他,没说话,目光又扫向在场的侦查员们,“我觉得可以,谁愿意执行这次的卧底任务?”
还没等其他人回答,李池响亮地应了声:“队长,我愿意!”
“我也可以!”黄友友立马站起身,向李池挑了挑眉。
随即,侦查员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仿佛壮士出征。
顾嘉伟笑了,双手下压,“我说你们咋这么积极,又不是喝酒撸串,行啦,都坐下吧。”
短暂的思考过后,顾嘉伟道:“这次让李池去吧,这可不是香港电影,是实打实的卧底,到时候等他回来,做个专题报告,给大伙儿分享下经验。”
“好!”安朵儿率先鼓掌。紧接着,会议室响起热烈的掌声。
李池倒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坐下,半天不敢抬头。
“好了,我们来说说这次任务的细节。”顾嘉伟道,“传销组织喜欢杀熟,所以我的想法是,让李池扮演周鸣的狱友,通过周鸣牵线搭桥,联系上周丽桢,潜入传销组织。”
“队长这想法好,不过……”安朵儿上下打量着李池,“师兄这气质,怎么看都不够猥琐,不像是坐过牢的,看看这一身正气。”
会上迸发出一阵笑声,不过很快收住了。
顾嘉伟瞧着李池,“还别说,确实太正了,池子,从今天开始,回忆下你抓过的那些犯人,他们的神态和行为举止,每天对着镜子练练,我明天可要检查。”
“是。”李池小声答道。
黄友友举手道:“队长,进了传销组织,通常会被没收手机,切断跟外部的所有联系,是否要在师兄身上装窃听器?”
顾嘉伟看向李池,后者答道:“我要跟组织成员同吃同住,如果被发现带了窃听器,会招来很大的麻烦,再说我只是去打探消息,不会跟组织成员有正面冲突,所以我觉得不带窃听装置更好。”
“他考虑得比较周全,如果这伙成员跟周显龙的死无关,我们直接转交经侦科就好了,如果有关,我们再采取行动,这样做比较保险,我赞同池子的意见。”顾嘉伟转头对李池道,“你是有经验的刑警了,如何保护自己,不用我多说吧。”
李池起身道:“队长放心,我没问题。”
第二天,安朵儿陪着李池置办了一身行头,让他看起来像个混子,李池也配合着不刮胡子,头发也不打理,想让自己看起来邋遢一点。
“师兄,来,给我一个猥琐的眼神。”安朵儿直直看着李池,“不许脸红。”
李池的眼睛被刘海半遮着,歪起嘴角笑了下,“美女,去哪儿?”
安朵儿立马脸红了,虽然没看清李池的眼神,但他的目光在杂乱的刘海间明明灭灭,居然有一种难言的诱惑。
安朵儿背过身去,默默地深呼吸了下,“嗯,师兄没白练,有点那味儿了,咱们回局里吧。”
下午,顾嘉伟和李池来到监狱,周鸣当着他们的面,开着免提,拨通了周丽桢的电话,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切入主题:“丽姐,我这一哥们儿,刚出狱,他家里人给了他一笔钱,他说想做生意,您能给带带吗?”
电话那头随即传出爽朗的笑声,“亏你还想着丽姐,没问题,这事儿交给我了,什么时间的火车,我去接人。”周鸣按照指示给出了假的出站时间。
接下来,顾嘉伟让警局的画像师,根据周鸣的描述,画出了当年那个传销窝点的主任,但周鸣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能大致描述出面貌特征。周鸣记得,成员都称呼他王主任,但不知道全名。
此外,周桂莲提供了周显贵的照片,万一李池真在传销窝点遇见周显贵,至少可以先营救出周显贵。
最后,李池领到了一张假身份证,上面的姓名为李轩,同时换了一部老旧的手机和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
深夜,李池打包着行李。他只开了一盏灯,窗外的霓虹闪烁似乎更亮堂。他的心里有一个洞,只有在工作的时候,那个洞才会不见,所以,他必须一直工作,不停地工作。
5
靳安市火车北站,李池提着行李走了出来,远远看见一个中年女人在朝出站口张望。
他听周鸣描述过周丽桢的外貌,很快认出了对方,周丽桢在电话里也问过李池的外貌特征,两人顺利会面。
周丽桢穿着时髦,染了一头棕色卷发,神采奕奕,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许多。
周丽桢热情地迎上去,“李轩是吧?我叫你小李没问题吧,我是周丽桢,你叫我丽姐就行。”说着,转头从身后拉出一小姑娘,“这是我们公司的方芳,叫李哥。”
方芳甜甜一笑,“李哥好,我来帮你拿行李。”
李池慌忙一闪,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周丽桢笑了笑,“不用客气,来了咱们公司,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以前经历过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我们团结一致,生活都会好起来。”
李池一听,这都是传销惯用的伎俩,便装作感激涕零,“谢谢丽姐,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出来之后,别人都看不起我,连份洗碗的工作都不肯给我。”
周丽桢亲昵地拍了拍李池的后背,语重心长,“没事的,以后丽姐罩着你,让那些曾经瞥视你的人刮目相看。”
两人说着说着,走到了一辆黑色轿车前,方芳坐上了驾驶室,周丽桢拉着李池坐在后面。
见话聊得投机,李池趁机问道:“丽姐,我之前去过周家村,周鸣跟我说,以前也有周家村人在你们公司打工,不知道能认识一下不,我觉得你们周家村的人都特别仗义。”
“没错啊,是有一个,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姐介绍你们认识。”
还有一个?李池愣了下,随即浑身一震,不会是周显贵吧。他暗自调整呼吸,继续问:“我听周鸣哥说,好像还有一个,很早就在你们公司了。”
周丽桢想了想,嘀咕着:“有吗?还有谁啊?”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拍了下大腿,“对,还有一个,名字我忘了,我也没见着人,我从别的分部调过来的,来的时候听说他刚调走。”
李池半信半疑,周丽桢长期混迹传销组织,哪句真哪句假实在难以分辨,既然周鸣说她是替周显龙来接人的,怎么可能没碰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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